她盯着眼前的空气
和被零星的碎雨剪碎的海面
她站在那就好像已经站了几辈子
这雨也下过了亿万年
而这海却像是新生的——
呜咽着吞吐雪白的浪头
任性地摆弄密云和漩涡
颠倒 翻滚 旋转 抽离
和所有未经世事的孩子一样
雷霆大作
和所有未曾受伤的生命一样
试探 冒险 无所畏惧
而她不一样
这雨也不一样
他们同在一种
交响乐最后的休止符之外
雷鸣的掌声响起之前
漫长的真空里
这片死寂里曾演化出生命
进化出爱情
又爆发战争 衰退灭亡
只留下琥珀和化石
她没有伞
雨没有停
芝麻开门
我举着小火欠身走进潮湿的蚁穴
在这人生节外生枝的延长段
等价交换 盔甲和眼泪
想做你藏在柜子里的半罐果酱
觉得苦的时候就仰头看的方向
或是 你慌乱背过的手上 新鲜的破口
没有人的时候 才悄悄清洗包扎
总归是回到婴孩的模样
风浪中心
一个藤编的摇篮
漾起层层水波
吞吐雪白的浪 上上下下的悬崖
张大眼睛和嘴巴的孩子
拉住我说 要不要去夜泳
我方知 这摇篮温柔得深不见底
我没见过星星 更没去过大海
破瓦 碎玻璃 不长叶子的树
我看着浓烟卷起 暮雨落下
直到天边出现你赤脚的剪影
冬天傍晚的某个时间
太阳
就会变成天边的一颗硬糖
缓缓地溶进橘红色的光晕里
玻璃杯里的冰水 下午四点半
太阳又试图 从西面的窗探头进来
远处的松涛和更远处的浪潮 也探头进来
从一个有你的梦里
清醒 又丢失记忆
我的心变成一袋苦涩的咖啡豆